岚川_

还没有写呢。

【留白】欲晓

短篇/ooc预警/已完结

对,这就是《浮云散》的续篇!

5k+,不太多,正文后有注解(依旧推荐看一下

流水账预警

有位好朋友继续客串


时间线在解放战争时期,基本都能对上,但是不要考据!不要考据!










请勿上升正主
















欲晓


1948年12月,辽沈战役胜利结束后。

得到的片刻喘息时间是个深夜,白敬亭正坐在军帐中看布防图。刚睡下的张团长披着棉袄,带着夜里的满天繁星和寒霜迈着疾步奔进门来。

“小白!小白!”张一山磕磕绊绊的走近桌边,压低了声音说,“他们要东逃经怀来撤回北平,咱们这边要做好准备!”

白敬亭揉了揉眉心,连天的疲劳和失眠让他疲累不堪,辽沈战役胜利结束,东北野战军只休整了不到一个月,便接到命令从长城沿线取捷径隐蔽地挥师入关,围而不打。

作为东北野战军的先遣兵团,他们于横岭,白羊城一带围追堵截国民党军*终于在夜间遭遇。

枪声划破了寂静的夜,在墨黑的夜幕中划过一道光火,像冒着火星的拖尾流星,跟着四下散开的炮火声浓烈起来。

顿时炮火连天、浓烟滚滚。

子弹在坑洼不平的沙土地上打起扬尘,炮弹爆炸的黑色烟火越扫荡着大地。

骁勇之师,从不畏惧敌人,也从不怀疑自己取胜的心。

可这一天的枪声炮火和在沈阳时有些不一样。

举军围堵至敌军身前时,白敬亭听到了自己狂躁的心跳声,又急又密,似乎是在担心着什么。

又一枚子弹擦着头皮飞过,被炮火扬起的沙土里有块小碎石击中了他的额角。

火光逐渐消失,枪炮声越来越小。

白敬亭抹了一把额上伤口流下来的血珠,直起身的瞬间感觉到左肩下侧猛地一痛,视线倏然倒转——他看见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远处的山很高,天很远。他有些轻微的耳鸣,张一山的声音在远处一遍一遍的撞击着他的耳膜。

“白敬亭!不许睡!天就快亮了!已经拿下来了!你想一想他!想一想刘昊然!”

刘昊然。

白敬亭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一点一点被抽离,坠入无尽的黑暗前,他想:“刘昊然,我会不会,见不到你了。”

高耸的山峰边儿上镀上了一层明晃晃的金边,枪声停了,天亮了。


*


国民党第104军主力于白羊城全军覆没,北平天津已是困兽之斗。

平津地区短暂的平静生活下暗潮汹涌,每天来往在街巷里的叫喊声一片,再平凡的巷子里也是鱼龙混杂。

傍晚,刘昊然锁上了布庄的大门,阴沉了多半天儿的天空终于漏下雪花来,星星点点的落在肩膀上。

从大栅栏走到落脚的胡同口,脚上的棉鞋已经湿了个透。雪花也变成了飘飘摇摇的雪片子,打着旋落下。

刘昊然在回来家的路上买了包子和点心,手臂还夹着一份报纸。胡同里有几个孩子正趁着大院门还没关在外面迎着雪乱跑。落下来的雪花在睫毛上结了一层细水珠,他看着这群孩子,抬起袖口擦了把脸,心里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难过。

自从东北地区解放以后,北平的天就忽阴忽晴,仗,没说清要不要打,往复的谈判似乎又有些微妙。直到12月下旬解放军连克张家口,新保安,距离北平解放,好像只剩下那么一步了。

七七事变后,刘昊然更名换姓留在了北平城里,曾经身着笔挺漂亮军装的年轻将领隐于闹市,在深深的胡同底见遍了人情的味道。

在战乱年代经受了太多颠沛流离的人民再也不愿听连天昼夜的炮火和嘶吼,无论哪里,都希望的是一片和平。

躲开小孩儿差点儿误伤自己的雪球,遛遛达达往里走,拐进院儿的时候正好碰见小推子打开房门跑出来。

五岁的男孩跳脱得厉害,正准备出门和发小儿们打雪仗,瞧见刘昊然手里的包子,馋虫上脑跟个小尾巴似的,也不出去玩了,跟着刘昊然往院里走,边走边问:“余叔,今儿晚上吃什么好吃的呀。”

刘昊然知道他是想吃才明知故问,掏钥匙开门,任由他跟着自己进屋,随手把包子和报纸放到桌上,点心包却高高举在了柜子顶。

小推子得了特赦,急忙在自己棉袄衣襟儿上抹了两把小脏手,同手同脚的往炕上爬。

“余叔,我今天在街上听说北平和天津已经被围啦,你说北平什么时候能解放啊。”

下雪夜的天空是暗红色,刘昊然扒着窗缝朝外瞧着,搓搓冻得发麻的双手点了根烟说:“快了。”

这些天经他手出去的情报大多都与平津地区的布防有关,就快了。

“余叔,你什么时候娶我妈啊。”

半大的小子注意力转移的快,想起什么问什么。胡同里的人平时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日常就是站在胡同口扯八卦,大爷大妈们都说俩人一来二去的好些年了,也不见个信儿。

小推子天天在胡同里听,听着听着自己也信了。他爹在他出生那年没在了菜市口,从他小时候起就是同院里这位叔在一直帮衬着,一想到以后能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小推子就高兴得紧。

“谁和你说我要娶你妈了?”刘昊然一愣,皱着眉掐了烟伸手掐了掐男孩沾满了油印的脸蛋儿,“别一天天听院里的人说闲话,我有爱人的。”

小推子突然觉得自己嘴里的包子没了味道,不甘心的问:“啊,那她是不是巨好看,才让余叔你这么轴*的等。”

“他。”站在窗边的男人望着窗外低矮屋脊上的一层积雪,“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小推子听的云里雾里,又问:“什么意思?”

“特别好看。”

刘昊然洗了手准备吃晚饭,提起心尖儿上的人来心情都变好了。

“那他去哪儿了啊?”小推子倒是被勾起了兴趣。

“前线。”刘昊然勾起嘴角,虽然他不知道白敬亭具体在哪个纵队,可他知道那人在四野,“就快回来了。”


*


1949年1月15日,天津解放,北平被围。

守至北平城下的时候,已经下了戌子年的年关末处。

白敬亭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扑簌簌的雪花,不知道能不能在北平城里过一个年。

经过医护人员在生命线上的殊死搏斗,在张一山熬红了眼气得在战场上嘶吼之前,他终于是在行军车上睁开了眼。

枪伤位置本来就玄乎得可以,吓得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医疗条件是实在是有限,再加上晃晃悠悠中他又伤口感染,原本一个月多可以下床行动的枪伤硬是拖着还没好。白敬亭断断续续的吃着睡着养着,回过神的时候,他们已经挥师丰台。

这场仗最终在和谈中消弥,古都成功避开了战火,己丑年正月初三,北平和平解放,时长64天的平津战役胜利结束。

他们离开丰台的时候这个冬季平津地区的最后一场雪也停了。

白敬亭所在队伍是进驻北京城的头一支,是个阳光灿烂的上午,虽然化雪的天气很冷,但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心和情都是暖的。

刘昊然在和谈那几天几乎忙得脚不沾地——和平解放之后,几乎是马上就接任协助重建工作,他一早就收到了要进城的守军消息,还来不及确认就被拉去了开会。

白敬亭所在车辆位于整个队伍最末,自一进城就开始扒着车窗朝外张望,带着眼镜专注又真挚——他的心跳过速,冥冥之中好像期待着什么,又害怕着什么。

北平早已不似昔年景象,枪声炮火给这座城填了许多古朴沧桑,入眼的胡同砖瓦也灰扑扑的,房顶上的积雪随着正午的阳光消融,顺着瓦沿滴滴答答的形成一片不成型的水帘。“年”的气氛似乎是重了些,大街上人声鼎沸,那是一种由衷的幸福感,沉淀在人们心里,飘在街上的点心香味儿里。

只一眼,哪怕十一年未见,他看那个人,只需一眼就可以认定。

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白敬亭四下张望了很久,激动的心情被一寸寸蚕食殆尽。

他特别想下车去走走,微微直起身来,用可以自由活动的右手拉紧了搭在肩膀上的外套。

“哎哎哎!”随军医生回头注意到他的动作,急忙斥了一句,“干嘛呢这么大动作你是不想自己好了?”

白敬亭在医生的监视下无奈的瘪瘪嘴,只能靠着车窗张望着,只可惜这一路他也没能看见熟悉的影子,狂乱的心跳渐渐平稳,其中溢满的期待也消磨殆尽。


*


张一山找师长汇报完情况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碰到站在病房门口的刘昊然。

低垂的眉眼少了几分当年督战官的傲气,添了稳重感。

“昊……”

还没来及喊出声,就被扑上来的刘昊然捂住了嘴,他四下查看了情况,冲着张一山眨眨眼:“余淮。”

张一山透过病房门玻璃瞟了一眼,白敬亭许是被繁琐的检查折腾累了,正是傍晚的时候却睡得正香。

他压低声音问刘昊然:“怎么不进去?”

“我就是看看,他好不好。”

刘昊然拽着张一山的胳膊往后靠了靠,怕生出来的响动惊扰白敬亭。

“你不想让他见你吗?”

张一山瞪得眼睛都直了,这俩人十年未见,谁给他们的沉着冷静能这么远距离的坦然面对?

当年互不了解时哪怕组织信仰都不同的冲动呢?

“我……听说你们要回东北了。”刘昊然和张一山说着话,眼光却粘在病床上的人儿身上,犹豫着没说下半句话。

张一山跟着他的视线朝病房里看,床上的人还睡着。

“所以你不打算和他见一面?”张一山瞧见刘昊然右手拎着个精致的竹编果篮,上手拽住刘昊然的胳膊想拉他进去,“你是打算玩儿什么捉迷藏游戏?”

刘昊然随着张一山的动作猛地退后了一步,半晌,沉吟着说:“我……可能要去台湾了。”

张一山握着房门的手腕一僵,“这是……什么意思?”

刘昊然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竹编果篮递给张一山,“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张一山没拉开病房门,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当然明白刘昊然是什么意思。

去了台湾,刘昊然是大概率不会再回大陆了,如果注定要隔海相望,不如让本就只知道刘昊然失踪的白敬亭断了念想。

省得长夜漫漫,孤枕难眠,还要为着他担惊受怕。

张一山拎着果篮开门前,刘昊然硬是强迫自己把视线从白敬亭那儿扯回来,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医院,“虽然还没彻底定下来——但大概率是这样。”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白敬亭才睡醒,他朦朦胧胧睁开眼,张一山正坐在床边对着月光削苹果。

“醒了?”张一山见白敬亭转醒,拍拍自己的衣襟儿起身去开灯。

白敬亭自己伸手去够床边桌子上的水杯,浅饮了几口。

“小白,咱们是要回东北的。”张一山坐回椅子继续削苹果,慢悠悠的说。

“嗯,回。”白敬亭漫不经心的回答,靠着床背上下打量着那个精致的竹编果篮——怎么也不像是张一山会买的。他伸出右手来费力的将上面的红苹果翻动开来,翻来覆去却发现里边真的只有水果。

“一山,我这两天想明白件事儿。”

张一山眉头突然跳了一下,手里的刀一顿,原本连成一整条的苹果皮断在了中间。

“什么事儿?”

他伸手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拿出张磨破边儿的信纸来,抖着手展开——那张情报纸剩下半张,边儿还有略微被燎过的微黄痕迹,纸上的笔迹刚劲有力,隽秀得当。

“你可知‘初晓’是谁?”

张一山看见那张被白敬亭揣了十一年,在白敬亭中弹时就放在左胸口衣兜里的信纸,决定继续装傻:“谁不知道啊,那也是我们收复北平的传奇情报员之一啊,要不这么多情报还能是空穴来风?”

听到张一山这么说,白敬亭抬起头冲着他笑了笑,苍白的手指反复抚着那张薄纸。

“是‘昧爽初分天欲晓*’,他说,山云尽了。”

“你都知道了?”张一山也不硬挺着挣扎,直接啃了口削了一半的苹果,不禁腹诽,感觉自己和刘昊然都把白敬亭当小孩子骗了,“我觉得你们至少该见一面。”

白敬亭微笑着垂下头,“他以为我不知道,那就随他心愿吧。”

“嘿,你俩可真有意思。”

张一山苦着脸,想起俩人酸不溜丢的代号来——云杪云岑*。

山云尽了,所以这俩人就要隔空相望的?


*


正月十五。

白敬亭调职留在北平华北军区的事好像是内定下来的,没几天就下了通知。

白天送张一山所在的四野十一纵开拔回东北,白敬亭好不容易从司令员那儿讨得了刘昊然的地址,又偷偷摸摸从医院跑出来,趁着傍晚的灰暗夜幕,打算去看一眼。

刘昊然住的地方不是商家胡同那种大院人家,而是大院里的群房,进了胡同再从门口低矮的朱红色大门进去,过道儿似羊肠小巷,七拐八拐的走上一会儿,绕得你不知道此时面向的是南是北的时候,就到了。

春天的脚步有点慢,起码正月里的天气还是差点儿意思,白敬亭裹紧了身上的棉衣,悄悄摸进窗边。

明晃晃的烛光将屋里的人在模糊的床纸上打出了一层磨边儿的影子。屋里的男人盘腿坐在炕上对着烛火独酌,他的行囊也收拾得差不多了,看样子不日就要离开。

白敬亭觉得身边有点暖意,眼睛里泛起波纹,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他站在原地没动。

杯子里的酒是温热的,刘昊然对着面前的烛光看着桌上半小时前才送来的临时更改的调令,心情十分复杂。

“经组织研究决定:

取消‘初晓’同志台湾计划。”

原本是两天后启程台湾的任务被突然叫停,原本这两天一直在忙这些事的刘昊然拧着眉,只听说11纵今早开拔,他现在追还来得及吗?明天得几点起来才能往四野那边儿打电话?

窗外的人当然不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寒风吹过撩动了窗户纸哗啦啦作响,打透了白敬亭身上的棉衣,直直的串进了肩下侧的伤口里,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他轻轻的靠在小方格玻璃上,呼出的热气在窗上留下一层薄薄的哈气。

两个人一个以为错过爱人而惋惜,一个因相见争如不见而心痛。

“你是谁?”

白敬亭被吓得猛地一回头,不尴不尬的站在原地。

有个小男孩儿憋红了一张小脸儿横挡在小道中央,一脸的警惕和紧张,裤子还没提全,布腰带还在胯骨上晃荡。

屋里的刘昊然听见小推子的声音,忙侧过头来,恰好看到窗外那绰约挺拔的影子。

“白白!”

刘昊然愣了一秒,急忙跳下炕,顾不得踩上鞋飞奔出门,和小推子一前一后把白敬亭堵在了自家门口。

“呃……”白敬亭前看后看,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刘昊然就着屋里的热气和自己敞开的衣襟儿将白敬亭猛地拥进怀里。

“你你你你们——”小推子吓了一激灵,一手拽着裤腰一手语无伦次的指手画脚。

颈肩的衣领被热泪砸的湿了小片,刘昊然紧了紧手臂,怀里的人周身都冒着寒气。

冷脸瞪着小推子让他赶紧回家,也不再避讳——手臂箍住白敬亭的腰身,又小心翼翼避开会牵动伤口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将人带回了屋子。

两个人就站在屋内的火炉旁静静的拥抱着。

烧煤的炉子正上来旺火,透过盖缝冒出明亮的火光,煤火燃烧发出嘣嘣的闷响声。

半晌。

刘昊然听见一句低语。

“昊然,我疼。”白敬亭抬起头轻吻了下刘昊然的唇角。

这一句,像是怀中人从未有过的撒娇。

“你……”刘昊然手里一紧,跟着夺取了主动权,追逐缠绵——这是一个阔别十一年,诉说着淳淳爱意的吻。


*


初春的风寒津津的,刘昊然从屋里出来将宽大的风衣,轻柔的给白敬亭披好。

他伸出双臂,缓缓的将人拉入自己怀中,轻吻着白敬亭额角上浅白色的伤痕。

1949年的春天,三月微风徐徐,生机充斥着每条街道,每条小巷。刘昊然住着的大院里有棵百年银杏,早春的树枝上冒出来些许青绿的嫩芽,期期艾艾的立在春风之中。

往来于潜伏暗潮汹涌,行走于战场枪炮连天。也终于有一天,拨得云开见月明,山云尽了,东方欲晓*。


 









Fin.

为啥选了余淮没选三雨少爷,是因为霍震霄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响亮了不适合潜伏……


注解:

*轴:北方方言,固执,倔强的意思。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白头吟》作者:卓文君。

其实这句诗是形容美好的感情的,但单拿出来比喻人也应该是可以……的吧。

*昧爽初分天欲晓,岚气升腾迷木杪:《书林十景诗》作者: 谢枋得

*云杪、云岑:指路《浮云散》,云杪意为云霄,高空;云岑意为云雾缭绕的山峰。

这梗也是我当初写《浮云散》时起代号的时候想的,对应留白二人:昊,天也,指广阔的天。敬亭山就不用多解释了。

同时对应七七事变后,文中六元的新代号“初晓”,即云雾散去,天明山清。

*东方欲晓: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望去,天刚刚要亮。

*四野即东北野战军,四野11纵非常之有名,我只借了个威名,具体北平解放之后有没有进京我其实也不清楚……所以不能考据。


有错别字,语序,语义问题都可以私我我来改。


好了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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